2016年11月7日 星期一

【寶兒 遊樂園】027一起TATADOK奇美 X國家地理雜誌攝影班105.9.30-105.10.3 (泛舟特寫)


將泛舟帶入文化看似簡單,中間卻有許多關卡要一一突破,雖然幾乎每個奇美人都熟黯水性,但規劃行程和考取救生員執照又是另一回事,從理念萌芽到開始執業的艱辛過程不是我們可以想像的,奇美人籌資、訓練、購買設備,每當遊客眾多,部落需要幫忙時,即使在外地工作的奇美人也會不計辛勞與成本的自費回來支援,或許他們只是為了圓一個夢,一個讓青年返鄉也可以生活的夢,一個讓部落可以獨立生存、文化可以傳承,讓奇美的傳奇可以繼續寫下去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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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舟途中停下來,大家紛紛跳下橡皮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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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09。30
我和秀姑巒溪的緣分總在颱風後。
多年前第一次到秀姑巒溪泛舟,颱風過才剛走沒多久,那時的我還是個怕水又愛跟的膽小鬼,朋友堅持要翻船追求刺激,我驚嚇的尖叫聲還迴盪在耳邊,迅速地在四個小時內被曬到脫皮的經歷更是記憶猶新;如今再踏上瑞穗的泛舟中心,又正巧碰上梅姬颱風剛走,原本擔心會因此取消的東海岸部落工作假期如期舉行,心中鬆了口氣。
與之前泛舟只是想要追求刺激的心情大不相同,這次,我們要利用泛舟的方式進到瑞穗山中的奇美部落。
雖然早已不再怕水,但防護工作還是要做好,秀姑巒溪中急流激流多,穿拖鞋或赤腳非常危險,因此包鞋或防水膠鞋相當重要,此外長袖長褲防曬等小細節,出發前也會一再提醒。
要上船前心情還是有小小興奮一下,再次坐上熟悉的橡皮艇,秀姑巒溪如同記憶中一樣的波濤起伏,任由冰涼的溪水浸濕小腿,反正注定是要濕透,索性抱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心態,肆無忌憚的往經過我們身邊的每一艘橡皮艇潑水,得到的回禮當然就是別船的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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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這樣恣意的玩水是多久以前了呢?
記得我在新疆時看到閃閃發亮的喀納斯河,顧不得手邊吃到一半的牛肉乾,二話不說地捲起褲管衝下去。
「寶寶別下去,很冷。」當時氣溫很低,和我結伴的兩個東北男生老常、老趙急忙阻止。
「台灣長大的小孩哪會怕溪水冷。」我邊說邊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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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在奇美部落的長大的孩子就更不用說了,奇美部落是個傍著秀姑巒溪的傳奇部落,無論是生活、文化都與與秀姑巒溪關係緊密,秀姑巒溪不僅是孩子玩伴,也是部落生存的夥伴,正是因為情感如此密切,所以奇美人希望大家來秀姑巒溪泛完舟後除了好玩和刺激的空泛印象外,更能能藉由泛舟的過程進一步認識這塊土地和秀姑巒溪的故事,於是「奇美水上思路:Tatadok(達達鹿)文化泛舟」應運而生。
以往秀姑巒溪泛舟旅程大多在驚聲尖叫中結束,為了追求刺激與速度,有時甚至由快艇拉船,快速結束行程;但文化泛舟反其道而行,強調的是慢慢來,每艘橡皮艇上都會有一位奇美部落的解說員,在泛舟的途中講解秀姑巒溪的生態、部落歷史與生活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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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啊!以前放牛的地方在對岸的那塊地」、「老人家說那個山洞可以藏糧食」、「白色那顆石頭是氣象石,露出來的多寡預告著洪汛,奇準無比」、「小時候跳進溪水抓鴨子,最後鴨子還跑了」、「下課回家我們不想走山路,那真的太熱了!乾脆抱著漂流木跳進溪裡順流回家」。
當部落的大哥們帶著豐富的情感描述著這些細節,才發現橡皮艇上承載是他們的童年時光,聽著那些說也說不完的精采故事,抬頭看著海岸山脈環繞的秀姑巒溪,似乎我們也經歷那段精彩的童年。
在泛舟的途中,奇美部落不再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山中傳奇部落,而是一塊親切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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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每艘橡皮艇上的忙著分享故事的部落朋友外,文化泛舟同樣會有維護大家安全的快艇,富榮哥在下水前曾在岸上介紹等等要帶領我們的每位部落大哥和救生教官,老實說那時我並沒有認真在聽誰是誰,反正穿起救生衣大家長的都好像,然而泛舟途中我卻注意到旁邊的快艇上面一位幾乎不苟言笑的人。
我:「為什麼他看起來麼兇?」
富榮哥:「那是專業,楊教官要負責大家的安全,這件事必須要嚴肅對待。」
我:「那為什麼他開快艇的樣子看起來那麼帥?」
富榮哥:「....................」
楊教官的專業的態度讓人傾心,加上富榮哥說了他的傳奇故事,頓時決定要把楊教官認為我在奇美部落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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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追星的成果,獲得與楊教官合照一張)
利用泛舟的方式進到奇美部落是有特殊意義的,就地理位置來說,瑞穗在上游,而奇美部落在下游,早期瑞港公路還沒開通,奇美族人為了將農作物運送到瑞穗泛買換取日用品,於是採用拉船的方式,船長、副船長控制著船的方向,避開暗流漩渦,其他奇美青年在岸上用繩子拉著船,逆流拉船是一個艱辛的過程,即使赤身打胳膊,卻無法阻止汗如雨下。而Tatadok是阿美語中順流而下的意思,去時逆流拉船到瑞穗,回程就可以輕鬆的Tatadok(達達鹿)了,我們現在正在Tatadok,自然是輕鬆又自在。
將泛舟帶入文化看似簡單,中間卻有許多關卡要一一突破,雖然幾乎每個奇美人都熟黯水性,但規劃行程和考取救生員執照又是另一回事,從理念萌芽到開始執業的艱辛過程不是我們可以想像的,奇美人籌資、訓練、購買設備,每當遊客眾多,部落需要幫忙時,即使在外地工作的奇美人也會不計辛勞與成本的自費回來支援,或許他們只是為了圓一個夢,一個讓青年返鄉也可以生活的夢,一個讓部落可以獨立生存、文化可以傳承,讓奇美的傳奇可以繼續寫下去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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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舟途中停下來,大家紛紛跳下橡皮艇。
「你看它敲不碎,上面還有氣孔,老人告訴我們要拿這種石頭來煮飯,他們一定經過很多次試驗發現這個最好。」部落的大哥從岸邊撿起一塊石頭給我們看,接著繼續說道:「後來才知道它叫麥飯石,現在日本人把它拿來做淨水器和面膜,但我們阿美族早就在用了。」
「來這邊看蝦籠,這是昨天我們放下去的。」阿貴哥一打開,裡面滿滿都是蝦。
「幹嘛去釣蝦場,秀姑巒溪就是我們釣蝦場。」他邊說邊把小隻的蝦子丟回秀姑巒溪裡,阿美族人很早就知道要維持生態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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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令下,大家紛紛去找尋麥飯石和漂流木做為等下野炊的材料,體驗以前的阿美族先人就地取材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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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其實是野炊過後拍的,大家繼續撿漂流木中)
為了讓我們更進一步感受秀姑巒溪,文化泛舟還安排了更大膽的親密接觸,在部落的大哥們的帶領下,我們先在岸上練習人體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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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螃蟹一樣橫著走,我們下到秀姑巒溪中,肩搭著肩著一個個慢慢往後倒下,就這樣輕易地漂浮在水面上,實在是太有天分了。(←明明就是因為有救生衣)
在人體漂流的過程中,轉彎、前進、各種新奇的嘗試,秀姑巒溪霎時間也變成我們的玩伴,我想起多年前那次泛舟我還是很懼怕它的,但現在卻愛上了秀姑巒溪,原來秀姑巒溪和戀愛相反,會因為了解而愛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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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停下來則是因為要野炊,文化泛舟不急著將遊客帶到目的地,而是在過程中一次又一次的想方設法讓我們明白奇美部落與秀姑巒溪美麗的故事,盼望我們在這趟旅程中不只是一個遊客,而是能與土地、部落有所互動的旅程。
「麥飯石加熱後要先過水再丟進鍋子裡,不然會溫度太高鍋子會破。」阿貴哥邊說邊將一顆一顆加熱過的麥飯石放進由檳榔葉鞘做成的鍋子裡,看著麥飯石逐漸把水到加熱到滾,大家拍手叫好。
昨天他們就已經將蝦籠放下,捕的蝦就是我們今天的下午茶,「我們的祖先真的很有智慧,麥飯石不但耐高溫,而且裡面有很多礦物質,其中有個元素叫鍺,經過研究對身體很好。」阿貴哥專業的講解聽得我們一愣一愣的「所以等一下,我們吃蝦和魚,你們吃石頭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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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貴哥繼續轉頭正經八百的安慰對蝦子:「你們乖,忍耐一下,等變紅就不痛了!」,逗得我們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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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燒的魚香味四溢,顧不得任何形象,我們像個野孩子用手抓了就吃,它迅速被分食到只剩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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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貴哥說用檳榔葉鞘做成的鍋子,用完拆掉可以帶著繼續下次用,我們手裡拿的餐具則是以竹皮為筷、竹節為碗和湯匙,嘴裡吃的是秀姑巒溪中捕抓的魚蝦,如同奇美的先人一樣,一切取之於自然用之於自然,又一次感受到奇美部落規劃文化泛舟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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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想想,若買個便當、用免洗餐具一定省事許多,然而在大自然中我們該留下什麼?又該學習什麼呢?
這是一場在山林中的饗宴,奇美人在每一次遊客到來前的前置作業,灑網捕魚,抓蝦、準備材料費了多少心思,只是希望我們能更親近秀姑巒溪,進一步了解祖先傳承的智慧。
天空飄著雨,心裡卻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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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榮哥曾說過:「部落的人很熱情也很害羞。」
想到他們分享秀姑巒溪的故事時,幽默和熱切溢於言表,私下卻總不經意地流露出靦腆的笑容,突然間明白了那是最真誠地交會。
奇美是一個充滿傳奇色彩的神祕部落,當面對環境衝擊,奇美人努力嘗試著用新的方式守護傳統文化,試圖在變遷與傳統中取得平衡點,這樣的意義與價值不是任何言語可以表達,而我們能做的微乎其微,部落文化是智慧的累積與故事的堆疊,讓故事延續下去,或許也能成就文化傳承的一小部份。
回到都市,我靜下心想著在奇美的文化泛舟究竟帶給我什麼?不管是泛舟、抓蝦、灑網、石頭火鍋,秀姑巒溪處處都是奇美人的生活痕跡,奇美部落的歷史和山林智慧讓我著迷,人與人之間的故事更是深刻雋永,即使對秀姑巒溪和奇美部落來說,我終究只是個過客,但絕對是一個深受感動的過客。
許多人總說泛舟是征服秀姑巒溪,但我所接觸的Tatadok文化泛舟並不想征服秀姑巒溪,而是學習如何與大自然和諧共存的智慧延續,它讓我們走入時光隧道中,回到過去的秀姑巒溪,那個孩子們嬉鬧的秀姑巒溪、那個與奇美族人相互依存的秀姑巒溪,那個少了一點尖叫聲,多了許多歡笑聲的秀姑巒溪。
文化泛舟不只是泛舟,部落旅行也不再只是個湊熱鬧的旁觀者,走一趟奇美,你會這裡遇見最好的人、事、物,那些感動的瞬間,是生命中什麼也替換不了的財富。

*此篇照片大多由同隊的隊友提供,在泛舟遊客中心買的防水套很不牢靠,建議自己攜帶好一點或是防水攝影設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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